全国服务热线:400-800-5199 英文版

AOMRON

健康与生活技术与应用

消失的微生物 第五章灵丹妙药第一节

发布人:奥姆龙   时间:2020-10-28   阅读:1551


第五章灵丹妙药

第一节

       1980年春天的一个早晨,亚特兰大的空气还有些冷冽,5我驱车行驶在去工作的路上。过去的两个多月里,我在印度 和孟加拉国那边出差,那里非常炎热。如今重新回到疾病防 控中心,我颇感轻松。办公室举行了例行的欢迎仪式,有一 堆的邮件等待拆封,许多东西需要收拾。可是到了下午,我 开始感到浑身疼痛。大概是身体还没适应时差吧,我想,毕 竟前一天晚上刚到家。但我感觉很难受,而且前额滚烫。大 约1小时之后,我决定回家。也许我得了流感?说不定是在 飞机上或者是在英国转机停留的时候被传染的。我一向身体 不错,很久都没病过。睡一觉再说吧,也许明天就好了。

      第二天早晨,情况并没冇好转。高热达到了 38. 3°C。作为疾控中心里的专家,我知道疟疾的初期体征非常类似于流 感:高热、头痛、四肢无力、浑身难受。难道我染上了疟疾?有些人在旅途中染上了疟疾,却由于误诊为流感而错过了治疗时机,最终因为治疗不及时而失去了性命。考虑到这一点,我给疾控中心寄生虫病部门的同事伊莎贝尔•格雷罗 (Isabel Guerrero)医生打了电话,请她为我做一份外周血涂片来检测我是不是感染了疟疾。

“好的,马上就过来。”她答应道。

大约半小时后,她到了我家,在我的手指上扎了血,涂 到了载玻片上。她说一拿到结果就通知我。

1小时左右之后,她打来电话:“您没有感染疟疾。”

       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。好吧,既然只是流感,熬一熬也就过去了。这时候,我已经开始有点轻微的咳嗽。

       第二天是星期三。这天早上,病情并未好转。虽然感觉不太糟糕,但是高热还在。我的妻子说服了我去找感染疾病方面的专家卡尔•佩利诺(Car Perlino)医生。他给我做检査的时候,却发现一切正常:不仅退热了,连血液化验的结果全都正常。

       又过了一天,星期四,高热再次发作,轻微的咳嗽还在继续,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。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噩梦,仿佛是有人在追赶我,我吓出了一身冷汗,床单也湿透了。尽管还有点神志不清,但我马上就明白了自己患的是什么病:伤寒!我刚刚从印度和孟加拉国旅行归来,那里 的食物受到人类排泄物污染的情况司空见惯……症状在大约 一周后出现……持续的发热,而现在情况更糟了一一不确定的体征。以上种种,正是伤寒的特征。

       星期五早晨,我依然非常虚弱。高热达到了 40°C。我甚至没有力气扣上衬衫纽扣,在车里也必须靠着车窗才能坐直。我知道,如果不接受抗生素治疗,我有10%〜20%的可能会死去。疼痛、流汗、乏力、食欲不振一-我病得不轻。 汽车驶过清晨的街道,路旁是盛开的木兰花,正是一年大好春光。我坐在车里暗自思忖:我才31岁,假如现在就离开这个世界未免太过遗憾。

       再次来到医生的办公室,我蜷缩着身体,阵阵发抖,他 们不得不用轮椅推着我。我唯恐佩利诺医生不理解病情的严 重性,随随便便就把我打发回家。讽刺的是,我明明知道医院是一个危险的地方,最好能躲就躲——患者可能会从病床上跌下来、吃错药、染上新的疾病——但当时我急切地想要住院接受治疗,而不愿回家。

       幸运的是,佩利诺医生看了我一眼就马上同意接收住院。同样讽刺的是——我在疾控中心的主要工作是监控沙门菌在美国的蔓延,全美各地的医生都会来电向我咨询沙门菌的疫情与治疗情况。在这个医院里,对于要用哪种抗生素, 医生也来征询我的意见。伤寒主要是由伤寒沙门菌(Sag nella typhi)引起,可以用氨节青霉素来治疗。氨节青霉素是青霉素的增强版,曾救过数百万人的性命。不过,它有一 个严重的问题:自从1980年氨苯青霉素得到广泛使用以来, 许多伤寒沙门菌都对它有了耐药性。因此,氨苯青霉素可能压根儿没有效果。

       于是,我推荐了一种较新的磺胺类药物,叫作复方新诺 明(co-trimoxazole)。它是60年代开发岀的两种药物的结合 体,在80年代对各种伤寒沙门菌依然非常有效(尽管将来还是会出现耐药性,这是不可避免的)——显然,我虽然发热还是能够清晰地思考。鉴于我的病情如此严重,即便我对伤寒的诊断并不正确,医生也必须使用某种抗生素进行治疗,以免致病细菌在血液里散播开来。

       医学院的学生取了我的血样,送去了医院实验室。如果 我得的真是伤寒,那么伤寒沙门菌将会在培养基上生长。采 集血样之后,他们准备了一袋子复方新诺明的点滴开始给我 静脉注射。我知道,情况现在开始好转了——我死去的可能 性正越来越低。这就是抗生素的神奇之处,人们在20世纪 30年代就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
       我睡了长长的一觉。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,情况并未改善,我依然浑身疼痛,难受得要命。我问护士: “血液培养的结果怎么样?"

“什么也没有

       难道我搞错了?也许这不是伤寒?但是到目前为止血液样本只培养了约12小时,也许是培养的时间还不够长?处于一个既是病人又是医生的尴尬位置,我提议继续培养观察。他们同意了。

       第二天早晨,医护人员来到我的房间:“培养物长出来 了,结果是阳性——你的血液里确实有沙门菌。”

       所以这确实是伤寒。

       又过了一天,传来了一个令我有点意外的消息。这些细 菌并不是伤寒沙门菌,而是副伤寒沙门菌(ScdmoneS pa­ratyphi AK 基本上就是伤寒沙门菌的挛生兄弟。教科书里 讲过,这两种病菌极为相似,难以区分。

       经过治疗,尽管有些许并发症,但我的情况终于出现好转,并日益康复。一周之后,我岀院了。我又在家休养了一周,然后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。在家生病一周、住院一周、 在家休养一周­­——前后三周,算得上是一场大病了。倘若没有复方新诺明我会怎样呢?每次想到这一点我都有点后怕。

       几年之后,我和一位在亚洲工作多年的同事谈起这件 事,回忆起自己在生病前唯一的一次饮食疏忽:一个炎热的夜晚,我在孟买闲逛,看到街边有个卖西瓜的小贩。他的摊子上已经切开的西瓜看起来不太好,于是我请他从没有打开的瓜里切一牙。我以为这样会更安全。这距离我生病大约九 天——典型的潜伏期。

“没错,”我同事说道,“就是西瓜惹的祸。”

“你看,”他告诉我,“在印度,西瓜是论斤卖的。因此 瓜农会往西瓜里注水,好让西瓜更重。水从哪里来的呢?就 是他们瓜田的河水和溪水呀。"

       西瓜被人类的排泄物污染了——想到这里我就反胃。伤 寒携带者的粪便污染了水源和食物,你在进食或饮水的时候 便感染了这种病。这令我想起一位著名的伤寒携带者一一玛丽•马纶(Mary Mallon),她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是“伤寒玛丽”。1900年左右,她从爱尔兰移民到美国,在纽约附近的 一个大户人家当厨师。后来这一家暴发了伤寒,她不得不另觅东家,不久这一家也暴发了伤寒,于是她又得再换东家——事实上,她每换一个地方就引起这个地方暴发一场伤寒。我们并不清楚她是否意识到了自己正是传染源,因为那时候伤寒相当普遍,医院的病房里到处都是痛苦的伤寒病人,约1/4的伤寒患者死去。一位名叫乔治•索珀(George Soper)的医学侦探,非常老练,他根据伤寒暴发的线索追踪到了玛丽,并要求她保证再也不做厨师。她是一个伤寒携带者,但是她自己对此毫无知觉,也毫无症状——散播病菌的携带者并不一定是患者。

       玛丽拒不相信她与先前发生的伤寒有任何瓜葛,不久, 她就趁着假释的机会逃之夭夭,这又导致了一连串新的伤寒 暴发。索珀侦探再次找到了她。这真是左右为难:玛丽自己 非常健康,但她对人群的威胁不亚于一个连环杀手。伤寒不 是小病,经她之手的饭菜会致人于死地。最终,法院做出了 判决:玛丽被判在纽约东河的北兄弟岛上终生监禁,虽然她 至死都认为自己是无辜的。若是在今天,我们完全可以用医 学手段彻底消灭她所携带的病菌——只要摘掉她的胆囊,并 让她服用抗生素。而且受她传染的伤寒患者也可以通过抗生 素来治愈,正如我所经历的那样。


网络转载《消失的微生物》作者马丁·布莱泽。


返回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