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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的微生物 第一章现代疾病 第三节

发布人:奥姆龙   时间:2020-09-01   阅读:1533

第一章现代疾病


第三节

       我们的微生物朋友陷入了困境我自己也是逐渐意识 到这一点的,这个觉醒的过程始于197779日。之所 以清楚地记得日期,因为这一天我第- 次听说了 -种微生物 的名字,它叫曲状杆菌,我的科研生涯正是从它起步的。当 时,我在位于丹佛的科罗拉多大学医学中心刚刚开始工作, 专攻感染性疾病。

       那天早晨,医院安排我去接待一位33岁的患者。他已经住院多日了,症状是高热并伴有神志不清。脊髓抽液测试 确诊他得的是脑膜炎一一-种严 重的神经系统炎症。主治医 师把他的血液和脊髓液样本送到了医院实验室以检测是否含 有细菌并确认是何种细菌。在等待测试结果的空当,医生开 始对患者进行抗生素治疗。毕竟,他看起来病得不轻。他们 相信这位患者急需高剂量的抗生素,否则就有生命危险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。

       检测结果发现了-一种生长缓慢的细菌,即胚胎曲状杆菌(Campylobacter fetus), 医院里还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种微 生物,所以他们叫我来看看。那时,我刚刚人职9天,接到 的任务是解决这个问题。

       曲状杆菌是一类螺旋形 的微生物,这种形状可以帮助它 们穿透覆盖在胃肠道表面的胶质黏膜。你也许好奇,它的名 字里怎么还有“胚胎”二字? (在生物学里, 每个物种的科 学名都包括两部分,即属名与种名。在这里,曲状杆菌是属 名,而胚胎是种名。每个属里都有许许多多的种或亚种,比 如人类的科学名就是“人属智人种”。)在查阅了大量医学文 献之后,我发现这种微生物之所以有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因为 它曾经感染过受孕的牛羊,并导致了流产。但是,人类感染 这种细菌的案例却很少见。这位患者一位城里的音乐 家-是如何染上这种细菌的呢?这颇令人费解。

       查清了微生物的来头,我们于是针对性地使用抗生素进 行治疗,患者在几周之后就康复出院了。与此同时,-个临 床医学研讨会邀请我来作报告,我决定来谈谈曲状杆菌。还 有什么比一种罕见的感染更吸引人的呢?何况,这样别人也 看不出我作为-个新手的无知了。我查阅了更多关于胚胎曲状杆菌的文献。在此过程中, 我了解到它还有一个近亲一空肠 (空肠是小肠的一部 分)曲状杆菌(Campylobacter jejuni)。 这方面的文献虽然 寥寥无几,但已经暗示着被胚胎曲状杆菌感染的人通常都是 血液感染,而被空肠曲状杆菌感染的人多半有腹泻的症状。 这两株极其类似的细菌对身体的作用怎么会大相径庭?为什 么-.种曲状杆菌被困在了肠道,而另一种却像遁地的忍 者一样逃进了血液?我被这些问题深深吸引住了。

       在接下来的数年里,我从学术界辗转到疾病控制与预防 中心,再回到学术界(科罗拉多大学、范德比尔特大学), 成了研究胚胎曲状杆菌(我“最爱”的细菌)的专家,并发 现了它们的些逃逸机制。

       回头来看,对胚胎曲状杆菌的研究,为我提出“消失的 微生物”假说提供了关键的启发一它使我意识到了细菌如 何在宿主内长久地寄居。诚然,它们会让我们生病;但是, 人体内许多细菌都会使用类似的手段规避免疫系统。通常来 说,这些细菌是无害的,它们甚至还在保护我们。为了生 存,细菌在数百万年的演化过程中不断“试错”,“学会”了 许多手段。这对宿主的利弊视具体情境而定,稍后我将详细 论述。

       从胚胎曲状杆菌身上,我认识到了它们秘密行动并逃避 宿主防卫机制的“伎俩”。99. 9%的细菌,包括空肠曲状杆 菌,一旦进入血液,马上就会被血液中的各种免疫因子消灭 掉。然而胚胎曲状杆菌潜人血液之后,却像披上了一层“隐 身衣”,可以逃过免疫细胞的监视。即便如此,健康的肝脏 细胞还是可以将它们一-捕获。如果患者的肝脏受损(后来我了解到,先前住院的那位音乐家酗酒),胚胎曲状杆菌沿 被清除干净,脑膜炎就会发生。

       20世纪80年代初,当我还在研究胚胎曲状杆菌及空肠9曲状杆菌的时候,科学家从人的胃里发现了- 种新的曲状杆 菌,称为“胃部类杆菌状微生物”。研究表明,它们诡计多 端,随时都会翻脸,既可能危害我们,又可能保护我们。在 过去的30多年里,我一直在研究这种微生物,因为我相信 并希望可以向世人证明,它们像领头羊一样, 可以帮助我们 解开现代疾病之谜。

       1983年10月,第二届国际曲状杆菌感染专题讨论会在 布鲁塞尔召开。正是在这里,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微生物, 并结识了澳大利亚的年轻医生巴里●马歇尔( Barry Mar- shall)。他发现了“胃部类杆菌状微生物”,并且声称该细菌 导致了胃炎及胃溃疡。没人相信他的结论,因为人们信奉的 传统观念是“压力过大和胃酸分泌过多导致了胃溃疡”。我 对他的结论也持怀疑态度。当然,他确实发现了-种新的细 菌,不过,在我看,他并没有足够坚实的证据表明这种细菌 导致了胃溃疡。

       随后的两年里,更多的科学家证实了这种细菌与胃炎 以及胃溃疡之间的关联。于是,我决定也来研究这种“胃 部类杆菌状微生物”。顺便说-一句,“ 胃部类杆菌状微生 物”在1989年被重新命名为“幽门螺杆菌”(Helicobacter pylori),因为遗传学分析揭示了它与曲状杆菌属于不同的 属。它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狮子与家猫它们当然是亲 戚,不过是远亲,远到属于不同的属。我的实验室开发出了 一种检测该微生物的血清试剂盒, 我们发现,只要携带了这10种微生物,人体里就会有天然的抗体。

       巴里●马歇尔和他的科研搭档罗宾.沃伦(Robin War- ren)进行了临床实验,表明用抗生素清除幽门螺杆菌可以 治愈胃溃疡。其他人确认并拓展了他们的观察。因为这些工 作,马歇尔与沃伦得到了学界的认可,进而获得了2005年 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,可谓实至名归。

       与此同时,世界各地的医护人员对幽门螺杆菌发动了全 面战争:但凡患者有肠胃方面的不适,他们就使用抗生素进 行治疗。他们的口号最终变成了“幽门螺杆菌没- 个好东10 西”。在接近10年的时间里,我也在跟着潮流一起呐喊, 不 遗余力地消灭幽门]螺杆菌。

       到了90 年代中期,我的想法开始有所转变。有证据表 明,幽门螺杆菌是人体内正常肠道菌群的一-员,而且对维护 我们的健康发挥了重要作用。直到不再执迷于“胃炎必然有 害”的教条,我才能够以新的眼光看待幽门螺杆菌,理解它 们独特的生物学功能。没错,幽门螺杆菌可能对某些成年人 有害,但是它们对孩子却是有益的。不分青红皂白地消灭它 们可能弊大于利。本书第九章、第十章、第十一章详细记录 了我思想转变的细节和具体原因。

       从2000年起,我转到了纽约大学。我的实验室专门研 究这种世代传承的微生物在胃部的活动及其对人体的影响。 在接下来的14年里,我手头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,这些微 生物的丧失极有可能是导致现代疾病的原因之一。幽门螺杆 菌带我走人了一个更广阔的研究领域人 类微生物群落。

       这些年来,我的实验室煞是繁忙。我们有20多个课题 在同时进行,旨在探索早期接触抗生素如何影响了微生物与宿主(包括小鼠与人)之间方方面面的关系。在常规的动物实 验中,我们在喂给小鼠的水里添加抗生素,并与未摄人药物的 对照组小鼠进行比较。受试小鼠年纪很小,有些甚至还是胚胎 状态。然后,我们等待这些小鼠长大,研究它们的脂肪如何代 谢、肝脏如何工作、肠道的免疫系统如何发育、骨骼如何生长, 以及这又如何影响了它们的激素水平和大脑功能。

       对我们来说,这些工作激动人心。在各个方面,我们都 可以看到早期接触抗生素对器官发育带来的改变。我们意识 到,生命之初是孩子特别脆弱的关键期,幼年是发育的重要 阶段。而小鼠实验表明,幼年阶段有益肠道细菌的缺失会助 长肥胖症。我们刚刚着手研究这对乳糜泻及社会发育的影响。关于如何将从小鼠身上做出的发现应用于人类,我们有许多想法。我们的最终目标是逆转世界各地的人们所受到的 伤害,包括制定策略来“弥补”消失的微生物。无论采取什 么办法,减少对儿童的抗生素滥用都是关键一步。事不宜 迟,我们必须马上行动。

       从1977年见到那位因高热而在病床上发抖的病人算起, 我的科研探索之旅已近37年。回望过去,我相信现在才是 我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阶段。多年来,作为- 名感染性疾病 方面的专科医生,我进行了许多科学实验,这给予了我广阔 的视野来观察现代疾病。许多发现也是我始料不及的。但这 就像一场漫长的旅途在科学探索中,我经历了广袤的平 原、崎岖的山岭、浩瀚的海洋这给予了我独特的视角来 思考巨变中的现代生活,而我想把这些思考分享给你们。今 天的疾病与夺走了我姑生命的疾病不可同日而语,但是它们同样致命。





网络转载《消失的微生物》作者马丁·布莱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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